主修副修與動修

普獻法師//講述    2005年於高雄正信佛教青年會

(二)五蘊觀的剖析

 

凡夫的身心運作過程可以用「內心在打結」來形容。下面接著研究內心如何打結

《般若心經》說:觀世音菩薩「照見五蘊皆空」而度一切苦厄。這裡,讓我們透過「五蘊觀」來瞭解自己的身心。

先認識佛法裡與身心有關的幾個名相。「五蘊」又稱為「五陰」,是指構成一切有為法的五種要素——色蘊、受蘊、想蘊、行蘊、識蘊。

「六根」是指人的六種感覺器官——眼根、耳根、鼻根、舌根、身根、意根。其中的「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」稱為「五根」,是「四大」所構成的,屬於「清淨色」——生理的、物質的部分。「意根」是心理的、精神的部分,能讓生理機構產生作用。

「六塵」是指認識的對象——色塵、聲塵、香塵、味塵、觸塵、法塵。「塵」就是「境」,說得白話一點,就是各種「資料」。 「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」稱為「五塵」,是外在的世界;「法塵」是內在的世界。

從觸對生理世界來看,沒有五根就不能顯出意根的存在;從引發精神作用來看,單有五根而沒有意根,則僅能與外境觸對,而不能發生認識作用。

「根」,說得白話一點,就像攝影機。六根接觸六塵而產生六識,類似攝影機擷取景物而產生影像,這影像很單純的只是一種「資料」。

五蘊的「識蘊」是指認知、瞭解。眼睛看到什麼、耳朵聽到什麼、鼻子聞到什麼、舌頭嚐到什麼、身體觸摸到什麼,就會產生認知、判斷:聲音是高是低?是香味臭味?是酸甜苦辣?是細滑或粗糙?是冷是熱?

接著,進入「想蘊」的階段:分別——透過想像、成見,將資料配對、加強認識。

我們會依照過去的印象來配對、想像。譬如,我現在看到一個過去曾經幫助我的人,我會把過去的印象(成見)運用出來,把他歸類(想像)為好人。遇到飛黃騰達的人,會對他生出景仰心,希望因認識他而沾光。過去這個人曾經對不起我,我就用過去的成見把他配對(想像)成很可惡的人。我原本不認識這個人,卻老是聽到別人批評他多壞多壞,久而久之,就把他定義想像為壞人。

凡夫對善惡美醜的定義,就是這樣運用成見(過去的主觀印象)想像配對而來的。

雖然用成見配過去、配未來(不斷的回憶過去、憧憬未來),但是,往事只能回味,那只是一張過期的支票。同樣的,雖然希望未來會實現什麼,那也猶如空頭支票,兌現的機率不高。

心理影響生理。我們接觸到的一切事物,經過認知、瞭解、辨別、想像以後,就產生了感受,這是「受蘊」。生理的感受大致可以分成三種:苦受、樂受、捨受。

由於「受」的不同,緊接著會產生行為反應,這是「行蘊」,分成三種:貪愛行、瞋恚行、無明行。

「苦受」是不愉快的感受,會引起「瞋恨行」,予以打擊、排斥、破壞、消滅。例如,看到不喜歡的人走進來,會不愉快,拒絕他,給他臉色看,希望他趕快離開,別讓我看到。

「樂受」會引起「貪愛行」,貪戀、執著。例如,鈔票給人的感受好極了,這是樂受,所以就希望愈多愈好,所謂人為財死,很多惡業就來了。有人說你的髮質很好,你會很得意,希望他再進一步讚美你衣服很漂亮,再進一步說你走路多麼好看,最後沒什麼好讚美的時候,就讚美氣質很好,你就會飄飄欲仙。

眾生就這樣執著:合我意的,希望愈多愈好,貪戀執著——貪愛行;不合我意的,希望它不要出現,打擊排斥——瞋恨行。

樂受好像蜂蜜、好像興奮劑,讓人著迷、成癮。苦受好像石頭砸痛我的腳,非要把石頭丟出去不可;又好像一根戳進身體裡的刺,總要拔之而後快。蜂蜜在哪裡?石頭在哪裡?刺在哪裡?其實,根本無實物——都是「想像」出來的嘛!

我們的生理不斷的發生變化,又由於心理影響生理,所以,擾動了我們內在身心的不淨煩惱的種子,讓我們不斷的產生種種感受。但是,我們所能察覺的,都是很粗重的感受,譬如,手割傷了覺得疼痛,被人罵了覺得難過。

可是,我們也常常對根塵相偶的某些感受毫無所覺。例如,電磁波的干擾,既不是有人當面罵我,也沒有立即產生明顯的傷害,所以我們就對它毫無所覺。那叫做「捨受」,會引發「無明行」。事實上,不是沒有什麼感覺,而是因為我們的心太粗,對於生理上不斷發出的微細訊號,察覺不出來,就得過且過,那就叫做無明行。

因為我們內心深處埋藏著許多貪瞋痴的種子,所以,只要有貪瞋痴念頭(想),我們的生理就不斷的產生感受——苦受、樂受、捨受。

請各位看下面的參考圖表。圖表下方的格子裡面有許許多多的黑點,那些黑點就是「現行熏種子」、「種子生現行」中的「種子」。

圖表:

舉個例子來講,某人對我極不友善,我看到他就產生苦受,可是我打不過他,只能咬牙切齒、暗中討厭他,此仇不報非君子,把這個瞋恨的感覺埋藏入內心深處——用瞋恨心去熏那顆報復心的種子,又加深了仇恨的心理。這就叫做「現行熏種子」。

這些種子像火藥,一旦遇到引燃的機會,威力很可怕,這叫「種子生現行」。這就是很多時候莫名奇妙的做出罵人、打人、殺人等失去理智行為的原因。

白天我們有明瞭意識,看到蚊子蒼蠅,頂多把它請出去;但是,晚上睡覺的時候,突然間有一隻蚊子停在臉上,就會很自然的打下去,那就是「種子生現行」,是潛意識的作用。

在我們的內心深處,有一個含藏了形形色色種子的倉庫,積存了貪愛、瞋恨、嫉妒、高興、悲哀、執著等種子,那就叫「阿賴耶識」——含藏識。含藏識的種子略分為兩類:一類是合意的,貪戀執著一類是不合意的,打擊排斥。

它是一種「習性反應」。每當我們接到一個資訊、而且對此資訊產生樂受的時候,緊接著就產生「向心力」——熏習貪愛的種子。每當我們接受到一個資訊,而且對此資訊產生苦受的時候,馬上就產生「離心力」——熏習瞋恨的種子。

有一位婦女生了一個非常可愛的寶寶,可是這寶寶被另一個女人偷偷抱走了,兩個人都說自己是孩子的親生母親。法官就把孩子放中間,叫這兩個女人分別抓住孩子的左手和右手,誰能把孩子拉過去她那邊,那個孩子就歸她扶養。那孩子左手被拉、右手也被拉,痛得大哭,一個女人就放手了,另一個女人就把孩子拉過去了。結果法官卻把孩子判歸放手那個女人,為什麼?真正的生母不忍心親骨肉的手被拽斷,所以她就放手了。

故事中的孩子是比喻我們的「心」——被苦受(瞋恨行)與樂受(貪愛行)拽過來拽過去,痛苦不堪。我們的心就像這個孩子,被內心的許多不淨種子所拉扯。也就是說,我們的生命被兩股力量不斷拉扯,一類是離心力(苦受瞋恚行)一類是向心力(樂受貪愛行),拉過來、拉過去,痛苦啊!

貪愛與瞋恨,是兩股糾纏不休的漩渦,類似雙颱,必然激起「心海」的大浪所謂「愛河千尺浪苦海萬重波」,生命的苦難就這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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